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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返跑(Suicide Sprints)第二章 自由意志即是執子之手

 逆行世界裡,自由意志依然存在,就在你伸出的手之中。
/諾蘭電影《天能》二創文,Neil/The Protagonist的CP向。
09/23至09/28間於噗浪首發部分內容,次發於AO3。


  ——尼爾。
  耳邊聽見自己的名字從那男人的唇舌上滾落,略為嘶啞的呢喃聲消散在空氣裡,每一次挺進又是一波迭起的呼喚。歡愉的浪潮打溼了緊緊相扣的胴體,半是回應的低哼沒入情不自禁的呻吟之中,交融之際幾乎沒了你我之分。
  擁抱與接合消弭了肉身距離,卻無法完全表達出此刻的情慾多麼強烈,察覺到體內快感不斷攀升的瞬間,尼爾咬住男人的肩膀。
  眼前一片空白宛如燈光過於眩目,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,又近又遠的地方傳來最後一聲低吟。時間慢了下來,體內滿溢而出的熱度撫慰了生理反應帶來的驚懾。沒事的,在這懷抱裡很安全。
  眼皮漸漸沉重時,他意識到那個人正在調整呼吸的節律,無聲地笑了。剛才做的瑜珈還不夠嗎?可惜,尼爾在提起力氣說出笑話前便陷進夢鄉了。

 

  有時候,他們幸運地能在溫存後安然共眠。當然,就他們看待世界的角度而言,用「運氣」來解釋情況是個差勁的論點,但「感到幸運」則是另一回事。情感再不牢靠仍確實存在,甚至能阻止世界末日。
  曾經或者說將來,有一個女人藉由情感緩下了末日。在那之前,她與他之間會發生一場談話。
  搖搖晃晃的的貨櫃裡,負傷的女人因疼痛醒來,卻被告知嗎啡的注射間隔還沒過去,必須再等幾分鐘;男人流露出抱歉的神情,於是開口欲幫忙轉移她的注意力。
  「我很難相信說話真假參半的人。」
  他不清楚這種情況下該說什麼才好,聊家庭生活似乎不是個好選擇,不由得半是自言自語、半是傾訴地吐出這句話。後知後覺地想到,這或許是對缺乏情報感到焦躁,欲發洩怒氣的對象卻睡得不省人事的緣故。
  凱特眨了眨眼,想起尼爾為自己解說目前處境的模樣。即使她狼狽地躺在金屬的四方空間裡衣衫染血,且知道得不比眼前的男人還多,仍擁有坦白想法的自由。
  「據說,虛構比事實更接近真相。」
  男人直視著她,一動也不動,不明就理的眼神充滿了質疑。她不指望一個驍勇善戰的美國情報員明白這道理,但無知不等同愚蠢,只代表了那個人在世界上生存的方式。
  就像她被教導過如何避免自己淪落劣勢,依舊沒逃開下體與腹部傳來的痛楚。思緒漸漸飄遠之際,男人終於做出反應。
  「那麼,真相是什麼?」
  「說那句話的人曾試圖從歷史事實裡找出真相。可是真相不是最重要的,它充其量是過渡點……重點是你遇上的問題本質。至於虛構,你可以視為一種潛在的解決方法。」
  她在肉體的無聲抗議下停頓了一會,無法慢條斯理地解釋文學家如何論證,盡量簡化且加上自身的解讀。
  「所以,妳的建議是『觀察過去』和『放眼未來』。」男人無傷大雅地被逗笑了,任務確實關乎時空概念,莫名呼應這番對話。
  「那又該怎麼看待『現在』?」
  「現在?」這個問題更難定義,她不覺得男人的用意是開啟一場哲學辯論。此時貨櫃一陣顛簸,畢竟繫於駕駛中的大卡車上。她輕描淡寫地回應:「現在,我們正在行進。」
  男人聳聳肩接受答案,卻再度開口。
  「先不提某個成天喝茶、無法忍受打包奢華俱樂部食物的有名英國佬,妳個人認為真相是什麼?」
  要是凱特有力氣撐起身子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表情,一定會大大地翻個白眼。正常人都該喜愛喝茶、不會外帶社交俱樂部的食物才對。(至於他預設對方是個男性,忽略了女性作家被擋在門外的可能,則是無知與愚蠢各佔一半。)
  她稍微側瞥角落行軍床上的那個人,知道男人的疑慮是針對他而來。散落的金棕髮幾乎掩住他的臉龐,縫隙間勉強露出了閉合的深褐眼睫,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。
  ——他在乎你,出於某種緣故與你目標一致,或許這是他的真相,但不該由我說出口。
  於是她憶及自己遲遲無法觸及的渴求。
  「給你的最終決定一些時間,出於自由意志選擇它。」

 

  尼爾感覺到手掌被輕觸的癢意,不情願地睜開一只眼,而眼前的男人正側身輕吻自己的掌心。
  「該呵護的不是那邊吧?」尚未做好面對光線的心理準備,尼爾將頭埋回飯店的潔白枕頭裡,語句被悶得含糊,但方才匆匆一瞥足以確認手腕上的絲巾已不見蹤影,留下布料摩擦造成的泛紅痕跡。
  而雙眼都睜著、顯然比尼爾還要清醒的男人自然明白其所指何事。他嘴角上揚的弧度,透過右手肌膚傳遞了過來,緩慢地往下游移。
  「先後順序會困擾你嗎?」他的嗓音經由物體傳導,似乎比平常要來得低沉——或是徹夜歡愛後的早晨,就該這樣磁性?
  尼爾心想,只要它持續發生,你碰觸我身體的方式或緣故皆無妨,但我不由得思索你每天剛睡醒的聲音會是什麼樣子。
  片刻的無聲裡,他的唇瓣依然輕觸一吋吋肌膚,帶繭的指頭們圍繞了放鬆得宛如仍沉睡的柔軟手臂,直到尼爾再度抬起頭來。
  就算不聽話的瀏海遮去了一部分視線,兩人交疊手掌的膚色差異依舊映入眼底,喚醒了尼爾體內昨夜被束縛的感覺。
  儘管從這世界的角度來看是絲巾綁住了自己,真正發癢熱燙、幾乎不能動彈的是被那雙有力的手所撫摸過的地方。尼爾比較喜歡那樣的角度。
  「不。」輕笑著答覆,落在枕面的鼻息卻似嘆氣,默默地衡量該往前進或是止步於此,最後決定這句話改變不了任何事。
  「只要你繼續握著它都好。」



後記
  電影裡,主角質疑尼爾忠誠度的官方翻譯是「說話模稜兩可」(half of truth),在此為了劇情需要改成「真假參半」。
  另外,我有自覺在文中引用吳爾芙稍顯穿鑿附會,然她針對那些摸索自身能力的女作家的評論是,給她們一個自己的房間、一些時間,讓她們暢所欲言不再遮掩。
  對於曾經歷家暴與行動控制,最後以行為實現了虛幻投射的凱特來說,那道理適用女性身分的困境,卻不僅限於此,在虛實的話題上出現應非毫無脈絡(或是一點道理也沒有,畢竟我不學無術)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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